近日得悉
我校届优秀毕业生张雪萌
获年东荡子诗歌奖?高校奖
张雪萌,石家庄二中届毕业生,在二中就读期间担任模拟联合国社团秘书长,现就读于暨南大学文学院,即将入读爱丁堡大学比较文学专业。有诗歌、评论、访谈等作品散见于《人民文学》《青年文学》《诗刊》《星星》《草堂》《江南诗》《诗歌月刊》《作品》《诗选刊》等刊物,出版有个人诗集《猎夜歌》。参加第十四届《星星》诗刊大学生诗歌夏令营,获年东荡子诗歌奖·高校奖。
张雪萌(中)在二中就读期间参加哈佛大学模联中国会议
张雪萌在二中就读期间在石家庄市模拟联合国精英峰会上致辞
“东荡子诗歌奖”设立于年
旨在纪念离世诗人东荡子
传承他的诗歌写作实践
弘扬他的诗歌精神
自年起
“东荡子诗歌奖”增设“东荡子诗歌奖·高校奖”
鼓励高校学生进行诗歌创作,传承诗歌精神
年,共5名大学生获“东荡子诗歌奖·高校奖”
其中,就包括我校届毕业生张雪萌
授奖辞
张雪萌的诗携带了新世纪校园诗人几乎所有的鲜明特点——既有浓郁的书卷气,又不乏对时代现实的敏感。其所受诗歌教育来自广泛的人文领域,历史视野呈现出达阔的远景,且细腻体察着身边事物与整个生活背景之间的联系。其诗里行间善用跳跃的思维连接起不同时间和空间内在的血脉,并借助语言再造一个更为真实的现实。尽管某些经验在诗中处理得稍显稚嫩,但依然能够看出她很好的语言天赋和审美意识,其超越族群文化界限的融合能力,使她的作品有着世界公民的文明情怀,并预示了新一代汉语诗人在诗艺创新方面更多的可能性。
“东荡子诗歌奖”评委会
东荡子诗歌促进会
第七届东荡子诗歌奖颁奖典礼上张雪萌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
张
雪
萌
诗
选
礼冠——有感于《末代皇帝》
仿佛一夜前,仍是重如繁露的君恩
叫缀珠颔首。出逃际
上百条孔雀翎拖着气喘的影子
王者视事观物,不可察察为明
老大臣的瘪唇蠕动着些奏报,二十三颗先朝的珠子
垂下头去,一齐向左摆,向右摆
摩挲着薰貂与德勒苏草的织锦,或是那颗
额头上绽有五色的人造星。当朝视野一片开阔
种种主义如飞蚊症,这眼翳仍叫我看不清
如今又对谁行礼、朝哪叩头?向西方,向北方
太阳从不像个地理学概念
是一声惊雷东方之乍白,急着忙调转解放帽的檐边儿
不是么,您得服老
跨上大二八,新时代迎面飞掣而来
绿油油的春风里飘着柳絮样的同志你好
远处队伍涌来蛰伏的雷声,轰隆隆着“有礼”、“无礼”
凑近了瞅见,是此“理”而非彼“礼”
沿着墙根儿埋下脸,蓝棉布的海
搡攘着纸糊的尖帽子,臭墨淌下人脸,乱中有序地
册封时髦的罪名。冬白菜上市的日历也像
一页页的刺青,“它如果落在额头上
就是谪配的黥。”一只昆明湖的绿皮儿蛤蟆
雄赳赳地操练气功。再无人张目对日
膨胀的无线电挤满街道,我们
背过身去,快步趋庭。识礼数就是
不过问,熟诵红澄澄的为人子者
听于无声,视于无形。*
朱门檐下,仍络绎着一些未完工的死
像那顶博物院里的镶金冕旒,葆有
摄魄的惑魅。静鞭三下响
把执笏的贤者驯化为瞽目的乐师
我想起先祖北下携来的羊毛毡帽
灰秃秃,类似我被小将剃了几刀的癞子头
摸着脑袋发愣,才明白那金光只是一闪
你从未征服过什么
却有欲望的诅咒,教人从流亡与苏生下
夺取轮回的倦意。
*出自《礼记·曲礼(上)》
PájaroAzul(蓝鸟)*
最爱使用排比句的,或许
不是诗人。裸着双足行走在田野,
谁穿走了我的衣服
众人中,是谁穿上越来越多的衣服
妮妮,如果它未能击中你或是耗尽我,那我应
不再写。世上不过少一句胡话,降一度温
(甚至于全球变暖改善有益)
而快餐店、公众演讲、股市、维和部队……或许有更多意义,
对语言的恨却由来已久。
被盯着的发*的袖口,檐边被磨破了的报童帽
颊上的酡红,因咳嗽越发重了。
他们无用的注视还不够多吗,
妮妮。为什么我的幸福要给他们看呢
我无法不对那只蓝鸟忠诚。无法不对
热病和癔症忠诚;此刻正仰面对上
天穹的画布,一种无法承受的彻骨。
天蓝得已经可以弃我。神的气息
降临在紫罗兰丛中颤动的蜂翼。
走失,在春天里,或其他任何鸽灰色的季节。
*出自鲁文·达里奥小说《蓝鸟》。诗人坚信自己的脑海中有一只蓝鸟,自杀前留下遗言,“我在春天里为可怜的蓝鸟打开了笼门。”
旅途
蜕毛天使拖着折的翅膀
一个德蕾莎来过,再多的
就找不到自己的史诗。旅店外
铁轨消瘦如刺,结队的飞过*绿色蠓虫
一百个行人踩着流水的病体
正在歉收,正在发炎。也许
花间还有一百零一名小小歌手。命运是个
概率学的差生
世界俯身亲临,骤然
跌降的*昏。谁能如此失望
像田野沾满绣线菊的眼泪
一整晚,我们湿漉漉的绝句
彩霞也都老了,不比新大陆
出落得像我魅惑的情人。我行走
只想将皮肤吩咐沿路的芒草。恼人的
爱如此,一点点,结着新鲜的疤痕
两地梅
孩子的木鞋叩着吊桥
远远,远远地从杉林岸来了
村口梅花一捧迎迓一捧,探向初春
粉白的肺
炭钵里的火不再毕剥而响,母亲起身添些柴木柈子
撞见遍地碎琼落玉。夜暗处,谁的嗽声
昨日的乡歌和旧头颅
齐齐断在铁轨上。这是孩子不知道的事
老梅树的姿势执拗,一步步褪落了
路途中见苍穹高起来。眼前是一粒藏在蚌壳的南国
很多电车、洋行空摇着夜色
棉服变作法兰绒,结伴赏温室的重瓣玫瑰
要向霓虹和炉烟更深处去
为那嬉笑的杜鹃儿写香颂了
也许是许多个冬天。也许是在梦里
讶诧于又见到黑压压的杉林了
一株梅花当前,在眼底燃着
玫火白焰。几乎看不清树旁的母亲
哀歌——致塞巴斯蒂安·梅莫斯*
一
那晚你认出并走近我:“您习惯用眼睛听话吧”
诵着许多的artistique*,法语的丝絮缠满金樽
熏热中,舌尖袭上寒气,萨沃伊饭店*的冰品
对面的绿瞳少年舐着勺面上奶油。唉唉!真是独爱——
他那沾满谎言的甜唇
还要饮酒,直到每一颗词上缀着葡萄渍
义人那样挥掷金币,直到绮梦都叮当作响
铺张去灰蒙蒙的街巷。见到左拉*那样的精算师
愁眉苦脸,就凑去人家耳边讲,“知道……
耶稣,为什么不喜欢他的母亲吗?”
——施了麻醉剂的夕阳,佝偻的下弦月
时下英格兰思想,如一锅发酵的粥糜——
“……因为她是处女!”*
总之嬉笑那刺耳后的碎裂,精神自醉
轻蔑于只能在红酒中寄身巴克斯*的二流货
四海皆兄弟并非诗人的梦想
不过是最让人羞耻又丧气的现实
二
“原野上的百合,既不辛苦
又不劳织”,就这么长了起来
圣方济各*,咱俩颇相像
其身有五伤,我闲时就清点着
斗室的骨折处:碎瓦、霉斑、硬面包……
(现在几乎是连桌上的面包屑一并拾来果腹)
……这是几处了?还是
不数了。好好莳弄心里萌生起来的那株谦卑
走近花园深处的幽暗面看看
每一片锦绣后,都结着针线头样的泪水
爱里饮鸩,好一大场热病
心是完全碎了,怜悯才得以慢慢
探进来,像只恭顺的小虫
越清醒,越忍不住把过往捧到残灯下
细细眯起眼校对着衣缕
斗争舞台上——像个小丑,充其量
喧闹都成了飘鼓的绶带,五彩斑斓地
心疼,过去围绕着一步错棋打转
“世人的悲伤源于一位傀儡的抑郁”
奢靡真谛飨与爱人,悲伤及其教诲
已将新大门的钥匙稳稳转交于我
手心里摩挲着这一小块
如玉沁的凉,在很多个疸紫色的夜晚
愿为艺术匍匐的臣子,正在远处布置着凯旋仪式
三
旅馆柔和的光线,一寸寸填着地砖缝
偏爱贝尼沃*的凛冽,使无牵挂之人
安心啜一杯热酒,就像站在学童和海关官员前,你才得以脱罪
去做你擅长的牧羊人,故事一讲就是三天三夜:
对于吕底亚山谷里的翼狮和残暴的典狱长
他们听到,双眼睁着同样的惊奇
——此时唯祈求整个巴黎尽可将我弃掷
独留一尊小神守夜,用夜风轻抚着此处岛民
再度相逢时,你招呼我
“喂,坐过来一点嘛……”
在廉价咖啡豆粗重的辛香里,我闻到彼此间
渐渐结块的空气。沉默着安全社交距离
“……我这阵子好孤单啊……”*
那一大沓手稿再也结不出一个子儿,再说
也是身后事。回巴黎回得太早了
时代气喘吁吁,却是永远追不上
偶尔也显得风趣,与友人会,徒步旧街角
说些云里雾里的话,像街灯下的*烟
与他人贴来的定义赛跑,日夜精疲力尽:
受刑者,浪荡子,总之不会是,狄奥尼索斯*
倒下了,先是一只膝跪杵着,后来
大衣像中弹的蝙蝠贴上地面
大片大片的秋叶赶来
漠然观赏着他的中风。
某种遗忘几乎是必然了,或是死亡,正悠然地
踱步朝我们走来。尾巴在地上留下长长的阴影……
*1塞巴斯蒂安·梅莫斯,即19世纪英国作家、艺术家王尔德化名。
*2法语,意为“艺术的”。王尔德艺术观点的论述,具体可见其《说谎的式微》一文。
*3王尔德与波西喜爱的饭店名。
*4左拉,19世纪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。王尔德并不推崇其事无巨细反映现实的写作,更强调艺术对于现实而言的独立存在。
*5诗中许多引号内容,出自纪德对王尔德的回忆文章《我眼中的王尔德》。这则“冒犯”的语录出自王尔德口中,他本人即怀抱一种异教精神。
*6Bacchus,罗马酒神。
*7天主教方济各会和方济修女会创始人,身上印有耶稣受难时承受的五伤,用以感化罪人。圣方济各的圣痕是至今为止罗马教廷唯一官方承认的圣痕。王尔德曾于出狱后与友人言:“(波西)他走的是亚西拜阿德之路,我走的是阿西西的圣方济各之路。”
*8王尔德出狱后回到法国,在迪耶普滨海小镇贝尼沃住了下来,并化名为塞巴斯蒂安·梅莫斯。
*9同*5,该对话真实发生于纪德和王尔德之间。
*10:Dionysus,古希腊酒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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