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赵光琳
寂寂乡村四五家,饮烟袅袅夕阳斜。沿墙不尽多杨柳,入院无边满径花。冬去春来,大地披上了绿妆,清明节就要来了。古镇口的枫叶树又生出了嫩嫩的叶子,没落的香椿树得意地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。铜鼓山上传来碧绿的气息,呼呼的风吹动杨柳树须,仿佛向返乡的游子招手致意。
我回来了,故乡——陆城。
走入母亲的菜园,看见桃树花开,蚕豆花开,使我惊讶的是一丛如意花沿着菜园围栏,一路延伸,开得无比灿烂。蹲下,细看如意花,艳光四射。它们如此与众不同,同一条根,却长出五种色彩的花。什么粉的、红的、*的、橙的、白的,花团锦簇。一朵花有很多瓣,细碎的瓣形成球状,似一个个小小的绣球,抛向天空,喜气洋洋。花丛中偶见一些果子,有青色的,有紫黑色的,紫黑色的己成熟。
此刻,天空己微暗,像昏昏欲的老人一脸疲惫。
此刻,如意花如灯似火,照着菜园,一脸灿烂。
此刻,我想起屋后的萤火虫,天越黑,它越亮。
如意花,是我熟悉的花。小时候,我听大人们叫它头晕花,说它有*,还有臭气,不能闻它,闻了就会头晕。我不敢摘,每次遇见如意花都会小心翼翼地走过,生怕碰触到它们,甚至不敢正面注视它。在我幼小的心灵里,它像一个妖艳神秘的坏孩子,遍地乱生,到处吓人,我没有见过街坊有人在家里栽种它们。它们无人管束,无人打理,自生自长,生在山边、碪边、路边、田边。平凡常见得很。在我的记忆中,四季都有如意花开,它们的生命力特别旺盛,适应力挺强。
小时候,我没有疼爱过如意花。它经常出现在我面前,我避着它。后来,它远离我的生活,我就遗忘了它。此时,它突然出现在我眼前,我却有与故人重逢的感觉,十分惊喜,想亲近它。
四十多年的时光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,在这个过程中,人可能全然不觉,直到有一天撞见曾经熟悉的事物,才恍然发觉自己变了。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害怕如意花的小孩了。即使它有*,我也能勇敢而坦然地面对它、接受它,并能发现它的善良与美,它的存在与价值。
没有不善良的花,没有不美丽的花。近几年我经常外出采风爱上大自然后,就这么理解草木花卉。有泥土就能生根,有水和阳光就能发芽,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它,它都会盛放的小花儿,不欺时光,不期天地,不欺蜂蜜、蝴蝶,也不欺自己,不随便放*,不掩饰自己的气味,自生自放光彩。
春季,雨水丰沛,泥土湿润,菜园里的破盘寸粪桶注滿了雨水。白菜,萝卜,辣椒,青菜都长势喜人,一片绿油油。如意花顺着菜园里的围栏生长,有的探到大路边走到菜园旁另一块来不及搭理的空地,发现如意花更多。有些长得比我还高严严实实密密麻麻地堵着路,母亲讲,这花不是她种的,是泥土中藏有花籽,泥土去到哪儿,它就在哪儿生根发芽。
我站在几朵如意花跟前,仔细欣赏它们的色彩和形态,母亲走过来,陪我一起看花。
“这种花俗名叫头晕花,学名叫如意花,别名也叫五色梅”,母亲慢悠悠地对我说。
“它们什么时候换了这么好听的名字呀?以前不是叫头晕花吗”,我感到惊奇。
据街上的一位老中医讲,它的花和叶有*,误食会腹泻或者发烧,而且有点臭味。如果用手去摘,手上就会染上臭味,闻了会头晕。怪不得母亲不要我摘。其实,每株植物都有它的两面性,此花,全身是宝,根可以清热解*,散结止痛,枝和叶可治皮炎,花可止血。
原来俗名怪怪的头晕花原来这么有内涵啊!虽有小小的缺点,善用它的优点,就会服务人类造福民众。据查证,此花的花语是开朗,朗朗地开,四季常开,开得像绣球,像太阳,像珊瑚,亦像我小时候那样天真烂漫,整天笑盈盈,充满童趣纯真,我更喜欢叫它如意花,诗一般优美吉祥的名字。每当从嘴唇里轻轻念出这个美仑美奂的名字时,脑海里就会出现无数美好的意念。拥有一朵如意花多好啊!像一个伟岸的男子,拥有一个如意的女子,一颦一笑都让人赏心悦目。她为你跳舞,为你写诗,为你沏茶,为你吟唱,为你绽放自己的生命,她了解你,懂你遭的苦受的累,更懂你欲说还休的心意。
我长大离开故乡,就像小鸟丰翼离开鸟巢。母亲留守在家,她老人家把祖辈留下的老屋、菜园都看作成自已的孩子,悉心照顾。但愿如意花一直生长在菜园里。但愿如意花永远陪着母亲,一年四季做母亲称心如意的孩子。母亲痒痒的时候,为母亲止痒;母亲受伤的时候,为母亲止血;也止住母亲内心的孤独感。母亲蹲在菜园里摘菜,时光在她的白发上跳动,如意花把她衬托得特别美丽慈爱。我分明看见,母亲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上绣上了不息的生命力,绣上五色光环。世界那么大,属于自己的那片精神领地不需要很大很强,只要够种得下恬静和可以实现的梦想,就能对生活充满希望,并且安于现世。
清明节,活在世上的人很容易想起长眠的人。花花绿绿的世界,繁华岁月,滚滚红尘,有树木花草死去,有人死去,自然规律无法抗住,这些化成一缕青烟,化成沃土,再也不见踪影,还有一些人和物,没有消失在世上,却从此不再见。此时看见的如意花,不是从前的那些花,如今我知道它们的新名字,更深刻地认识到它们的品性,却不会认为目前的如意花比过去的如意花更清澈更可爱。
在远离故乡的岁月里,我们在异乡丢失了自己,有时是一些旧物把我们领回本真的童年。
我怀念从前,怀念那个年代一切陪伴我的事物,哪怕是坏坏的头晕花。正如怀念那些有点坏坏的小朋友,他们抢我的糖果吃,摘我家的桃子,把青蛙放进我的书包,从草堆背后跳出来吓我,我怕他们,又渴望跟他们一起玩。
作者简介
赵光琳(网名老兵光哥)60后,湖南岳阳市人,*员,退伍*人,年被《中国建材报》聘为特约记者,现南漂,年10月27日《东莞日报.常平版》辟专版予以报道,岳阳云溪区作家协会会员,有多篇新闻及文学作品在国家级、省级报刊杂志及各网络平台发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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