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色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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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3/9 12:44:00

大观园是曹雪芹理想的世外桃源,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是独立于浊世的清净女儿之境。最能体现这一思想情景的,就是《红楼梦》四十九回的白雪红梅琉璃世界了。

曹雪芹对雪后的大观园是这么描述的:

窗上光辉夺目……四顾一望,并无二色,远远的是青松翠竹,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……顺着山脚刚转过去,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。恰是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,映着雪色,分外显得精神,好不有趣!

洁白无瑕,晶莹剔透,加上红妆渲染,这是曹公心目中最干净和最令人神往的去处。可惜的是,雪化之时,世界终会恢复原本的面目,但又何妨,就在这玲珑剔透中来一次肆意的狂欢吧。于是,我们看到了姑娘们吃酒、烤鹿肉大吃大嚼的魏晋狂士之风。就连这一社在作诗的风格上都与往日不同,用湘云的话说:竟是抢命呢!

这是红楼女儿一次集体青春的赞歌!

这次诗社活动里,有两个特别之处:

一、大书特书红楼女儿的装束

第一个描写的是林黛玉: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,罩了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,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,头罩雪帽。宝玉披了猩猩毡的斗篷。众姐妹一色都是大红猩猩毡或羽毛缎的斗篷。李纨穿了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,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线番羓丝的鹤氅。史湘云穿着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,头上是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,里头穿着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裉小袖掩襟银鼠短袄,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妆缎狐肷褶子,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,脚穿麂皮小靴。还有宝琴的凫靥裘,平儿的虾须镯,凤姐披着紫羯绒褂。连后来的贾母都描写了穿戴:围了大斗篷,带着灰鼠暖兜。

这里面也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,就是无避寒之物,只穿着旧毡斗篷的邢岫烟。

这是一次盛装的聚集,也是群芳斗艳,用平儿的话说:十几件大红衣裳映着大雪,好不齐整。宝琴带着丫头,衬着背后的梅花,把贾母都看激动了,鸳鸯说像《艳雪图》,贾母说那图上哪有这么好看,更不如这件衣裳。

红,是这里的主色调,更是女儿的颜色代表,曹雪芹爱用红,凡是他最爱的人物,一定给她饱和的大红色。就在这一片大红里,读者差不多可以判断谁是最受作者喜爱之人。

我们都知道,岫烟后来是乌发如银,红颜似槁,绿叶成荫子满枝。尽管曹雪芹在叹她的青春一去不返,但比起众姐妹,她的结局也算是相当的圆满了。不知这次岫烟的格格不入,算不算也映射了其结局呢!

二、芦雪庵出现之人,无一例外都是闺阁做传的对象

芦雪庵联诗,准确地说,这是海棠社的一次活动,不同以往的是,这一次人数最齐,比起刚起社时只有黛玉、宝钗、探春、李纨、湘云,迎春、惜春和宝玉八人,又多出了薛宝琴、邢岫烟、李纹、李绮四位姑娘。还有特别出场的香菱、王熙凤、平儿和贾母。还有专门插进一段故事:访妙玉、乞红梅。

一共17个人,这些人,不是在正册十二钗,就是处副册十二钗,独有一个贾母很是特别,曹雪芹(贾宝玉)最喜欢的是青春的闺阁姑娘,最厌的是年高愚蠢的婆子,可是贾母相当的例外,这个老太太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都是智慧的,也是可爱的,尤其是说她喜欢女孩儿,和年轻人打成一片,这可和一般的祖母只喜欢传宗接代的孙子,只愿意和同龄人交流不一样,说她是曹公笔下的高龄少女也不为过。

可以这么说,这是曹雪芹为他喜爱的人物来一次大集会,在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晶莹世界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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